伊朗能源部合作,评估并延长了燃气轮机零件的使用寿命。他还为一家国有采矿公司进行了可行性研究。该公司正在研究生产名为超级合金的高性能、耐热金属。这两份合同为大学带来了约40万美元的收入,这有助于支持阿斯加里和他学生们的工作。
长期以来,国际制裁对伊朗已是不争的事实。在2010年代伊朗与六方会谈期间,限制更为严格:无法进口任何“军民两用”的货物。按照定义,材料科学跨过了整条线。
阿斯加里无法为谢里夫大学的透射电子显微镜订购任何零件进行维护,因为显微镜是美国货,价格约为一百万美元。因此他和他的学生学会了用自制装置和二手零件维护仪器。在2011年,由于缺少灯丝,显微镜暂停工作了好几个月。那一年,阿斯加里拜访了凯斯西储大学的朋友和同事皮鲁兹(Pirouz)。凯斯西储大学的材料科学实验室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透射电子显微镜,以及许多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先进仪器。由于阿斯加里来年有资格休假,他希望能回到凯斯西储大学。
他渴望获得使用实验室的机会,也希望藉此赚点美元。伊朗的货币贬值太快,而且他还要供两个孩子在美国上大学。但是找工作的计划落空了,他只好用旅游签证在2012年11月先去了美国,计划在陪伴孩子的同时继续找工作。当来到纽约的几天后,他意外地得知凯斯西储大学的材料科学实验室开放了一个职位。
当时负责实验室的科学家亚瑟·豪雅(Arthur Heuer)为阿斯加里提供了职位。大学需要其启动一系列的文书工作,将旅游签证换为H1B工作签证,从而允许其留在美国工作。而在尚未得到H1B签证之前,阿斯加里将作为志愿者在实验室工作。阿斯加里告诉我他是这样做的,而且他还得到了承诺,一旦身份理顺了还可以补发之前当志愿者时的报酬。(豪雅说他不记得曾做出这样的安排。)
这项工作主要内容是为透射电子显微镜准备样品。但是在工作开始几周后,豪雅要求阿斯加里分析该大学的工业合作伙伴世伟洛克公司(Swagelok Company)的不锈钢样品的原子结构。世伟洛克公司是一家位于俄亥俄州的阀门管道配件制造商。在2000年中期,该公司曾慷慨地资助了该实验室,现在它被称为世伟洛克材料表面分析中心。实验室的学者们既会独立从事研究项目,也会与世伟洛克公司的科学家们一起研究可使公司受益的技术。
世伟洛克在2000年获得了其低温渗碳技术的第一项专利,这是一种将碳原子引入不锈钢的工艺,可以使其表面既坚硬又耐腐蚀。阿斯加里正准备分析的样品已经经过了低温渗碳技术的加工。尽管该公司正在寻求改进其产品的方法,但对于阿斯加里而言,对这项技术的关注主要是出于科学研究上的兴趣。他并不关心材料是怎么加工的,而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把碳原子扩散到固态金属的晶格中,就像将墨水滴入水中一样。根据热力学定律这种金属是不稳定的,但事实却恰好相反。
当阿斯加里得知大学将要取消他的正式工作机会时,他已经在凯斯西储大学工作了三个月。2013年3月,豪雅告诉他,他的签证申请无法获批。据阿斯加里说,豪雅还提醒他说,“美国政府关注你在美国的一举一动。” 当凯斯西储大学寻找替代者时,阿斯加里仍然在实验室继续工作,豪雅则通过实验室的小金库给他支付了报酬。
4月的一天,阿斯加里注意到他的公寓门框内被人留了一张名片。名片来自FBI特工马修·奥尔森(Matthew Olson)。在名片反面,奥尔森草草写了句留言,让阿斯加里给他打电话。由于阿斯加里的国籍,来自情报机构的传唤通常会很麻烦。他打电话给皮鲁兹和另一个朋友寻求建议,但都没打通。他大脑的飞速旋转,开始变得有些害怕,以为当局已经封了他的电话并要逮捕他。最后,他给奥尔森打了个电话,特工提议几分钟后在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馆见面。阿斯加里走在路上时,以为到处都有人在监视着他。
奥尔森热情且令人愉快,似乎主要是想闲聊。和阿斯加里一样,他也有三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有着奇奇怪怪的不同性格。阿斯加里说,奥尔森看起来太年轻了,不像有三个孩子的样子。奥尔森说他三十五岁,并补充说:“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姑娘们以为我十二岁。” 他问阿斯加里为什么要来克利夫兰,阿斯加里向他解释了休假、工作机会,以及在伊朗显微镜缺少零件不能工作的原因。他告诉奥尔森,签证申请失败很可能是FBI搞的鬼。他工作了四个月,应该有差不多两万美元的报酬可能永远都拿不到了,美国政府应该对此负责。
奥尔森似乎把阿斯加里的抱怨听进去了,说如果阿斯加里愿意去咖啡馆另一个人那里签一个协议,他就可以给他5000美元。阿斯加里意识到自己掉入了陷阱。奥尔森不是要逮捕他,而是试图招募他为线人。
阿斯加里看着他和那一纸协议感到十分恶心。他说,他不会签署任何东西,也不会从联邦调查局那里拿一分钱。任何有荣誉感的人都不会接受这种协议。阿斯加里很快结束了在凯斯西储大学的工作,飞回了伊朗。他觉得已经快速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3
带着协议的人是联邦调查局克利夫兰总部外勤处的反情报特工蒂莫西·博格斯(Timothy Boggs)。他主要关注美国的敌人--伊朗,其国民无论是作为可疑的特工或具备潜在的利用价值,都会引起调查局的特别关注。
经常访问或旅居在美国的伊朗人时常会收到该局的来信。不少伊朗人和伊朗裔美国人都向我描述过这种情况,他们通常都非常害怕,因为伊朗政府将与美国情报机构打交道的任何国民都视为潜在的间谍。一些伊朗人告诉我他们与联邦特工进行了礼貌的对话、交换了名片,然后拒绝了特工的提议。另一些则描述了其遭受了持续多年的强求、隐蔽的威胁和持续不断的法律麻烦。调查局招募反情报线人的方式与在国内诈骗案中寻找污点证人的方式几乎一致:特工找到你的把柄,利用这些把柄迫使你成为告密者。例如在移民文件中发现瑕疵,或是在什么地方违反了美国对伊朗的制裁规定,有时也会威胁起诉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2012年下半年,博格斯从凯斯西储大学的一名线人那里得到了一条消息,称一名持旅游签证的伊朗人正在该实验室工作。博格斯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谢里夫大学的一位教授无疑会与在伊朗与从事军事或核工程工作的科学家相识。阿斯加里的旅游签证是他的把柄,为美国雇主工作显然不合法。奥尔森后来在法庭上作证说,当他遇到阿斯加里时,他这样做是为了看看这位科学家是否“可能对其他领域有所帮助”。
自12月份以来,博格斯就一直在对阿斯加里进行评估。经过向凯斯西储大学科学家亚瑟